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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报记者 赵晓明

　　对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的关爱呵护，是儿童福利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。记者近日采访了几位村(居)儿童主任、社会组织工作人员以及学者，了解事实无人抚养儿童保障工作在城乡基层一线的进展情况。

　　事实无人抚养儿童在成长

　　6月9日，云南省陇川县户撒乡明社村儿童主任佟往艳带着小宇(化名)的母亲到医院检查身体。路上，看到小宇母亲的鞋子太过破旧，佟往艳自掏腰包给她买了一双新鞋。

　　据佟往艳介绍，小宇的父亲、哥哥几年前先后去世，接连的打击导致小宇母亲原有的智力问题更趋严重。虽然有低保，但小宇的母亲不会到银行取款、不会花钱，更无法正常照顾小宇。

　　“小宇的学习用品缺乏、母亲需要办理残疾证、日常生活需要照料、家庭生活需要改善……”佟往艳一项项数着刚上任时为小宇家列出的问题清单。

　　如今，这一项项清单都已完成。佟往艳告诉记者，小宇母亲已经办理了智力二级残疾证书，儿童之家捐助了孩子学习所需的用品，爱心人士捐赠衣物。在民政部门的协调下，小宇被安排到县儿童福利救助安置指导中心生活。6月11日，当地敬老院与村里签订了协议，小宇母亲7月1日起到敬老院生活，与指导中心仅有一墙之隔。小宇母子离得近了，生活保障更加完善。

　　对贵州省天柱县渡马镇龙盘村儿童主任杨菊仙来说，3年来小龙(化名)家里的变化，见证了政府在事实无人抚养儿童方面的投入：危房得到改造，祖孙三人享受到各项社会救助政策，生活保障已经不是问题。

　　虽然刚开始小龙比较孤僻，但杨菊仙仔细观察发现，小龙的学习成绩比较好，自尊心也很强。在儿童之家的活动中，杨菊仙动员小龙当“小老师”，给孩子们辅导拼音。如今，羞涩的小男孩已经成长为儿童之家可靠的拼音老师，不但孩子们喜欢，村民们也交口称赞。

　　云南省瑞丽市的单应是一名“老资格”的儿童主任，2014年，她第一次走进了傣族女孩小香玉的家。小香玉出生后不久就患上了小儿麻痹症，独立行走成了人生奢望。到2010年，家里只剩14岁的她和奶奶相依为命，靠务农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。单应发现，小香玉比较喜欢做手工，她积极申请为小香玉购买了一台自动缝纫机，刚送到家，小香玉就紧紧把缝纫机抱在怀里不放。现在，小香玉缝制的傣族筒裙已经成了“网红爆款”。在单应的眼里，一个个“小香玉”的成长，见证着儿童福利事业不断发展的历程，见证着党和政府以及全社会对孤弃儿童和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的关爱。

　　精神层面的困难需要特别关注

　　对于当前事实无人抚养儿童面临的困境，海南成美慈善基金会“爱助事实孤儿”项目组负责人桑桑有自己的观察和思考。自项目启动以来，成美慈善基金会先后在海南、湖南、四川开展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生活情况抽样调查。

　　调查报告显示，在不少家庭中，事实无人抚养儿童虽然有爷爷奶奶等亲人照顾，也“有口饭吃，有个地方住”，但这些亲人抚养能力有限，满足不了儿童的成长需求，甚至还容易出现漏洞。

　　桑桑认为，总体来看，事实无人抚养儿童在物质方面的支持保障力度越来越大，但在精神成长方面的关心照顾仍相对不足。父母入狱服刑情况的议论，或者被父母弃养的传言，会使相当一部分事实无人抚养儿童形成内向、自卑、孤僻等性格特征，进而导致自我认同度低，人际交往能力趋弱，这样的状态不利于孩子们健全人格的形成。

　　桑桑难忘今年4月入户回访时的场景：老奶奶情绪激动地诉说着儿子去世、儿媳改嫁的不幸，并对儿媳改嫁愤然指责;坐在一边的孩子神情复杂，桑桑能够感觉到孩子那种不想对外人提及家庭窘境的尴尬。桑桑了解到，个别孩子出于自尊心，甚至会要求爷爷奶奶拒绝接受爱心资助。

　　另外，事实无人抚养儿童面临的困难，突出表现为个性化特征。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公益研究院社会工作发展中心主任徐珊表示，事实无人抚养儿童既面临共性的困境，又具有个案的特性。例如，父母患重度精神疾病的孩子面临着遭受伤害的风险，父母被判刑入狱的孩子会承受周围人异样目光的压力，这些都需要更加专业的精神慰藉。

　　儿童关爱工作队伍亟待“充电”

　　儿童福利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工作，杨菊仙、佟往艳都表示，在日常的服务过程中，感觉自己特别需要“充电”，要不然很难跟上工作实践的需要。

　　作为一名社工，北京市协作者社会工作发展中心的任文欣认为，为事实无人抚养儿童提供服务，很多时候需要从细节入手。她认为，和孩子们沟通，应该坚持平等交流原则，不能给孩子造成心理压力。

　　在家访时，任文欣发现小娜(化名)家里没有书桌，孩子半跪在地上，把书本铺在床上写作业。任文欣担心长此以往对小娜的身体健康不利，就和同事们一起改造了一个简易小书桌，还配备了台灯，从此小娜能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了。

　　专业社工介入后，小娜通过自我认知、讨论分享、情景模拟等方法，对自身及家庭面临的困境有了客观认知。同时，在社会工作者的鼓励下，小娜也分析出自身的优势，积极探寻解决问题的方法。比如，爷爷奶奶与小娜沟通不太顺畅，社工就鼓励她发挥善于表达的优势，改进与爷爷奶奶沟通的方式方法。

　　杨菊仙、佟往艳她们所渴求的，正是任文欣所描述的这些专业能力。

　　针对儿童主任的需求，民政部日前启动“政策宣讲进村(居)”活动，拟用一年左右时间，对村(居)儿童主任等开展政策宣讲、培训，指导儿童主任提升业务素质、提高关爱服务技能。

　　徐珊认为，根据事实无人抚养儿童处境和需求，对于这些处于人生黄金发展期的孩子们，社工、社会组织可以发挥自身优势，为他们提供个性化、多元化的专业服务。

　　“在对儿童主任等从业者进行培训的基础上，助力他们链接各种资源。”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政法学院副院长陈涛说，对那些超出儿童主任处理能力的儿童服务个案，转介给专业社工机构或社会福利院负责，通过个案辅导、小组活动等，为其提供成长陪伴、社会融入等支持服务。对于重点事实无人抚养儿童，可采用个案管理方法，组建多专业服务团队，持续跟进服务。

　　“每一个事实无人抚养儿童，都是一颗闪亮的星星，有着独有的美。”桑桑说，“我们要做的就是，助力这些小星星放射更灿烂光芒。”(相关报道见今日4版)

　　(来源：中国社会报2020.6.15)